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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爱吗

GF  2017-06-23 19:26

聊斋(算是爱情吧)

杭州有个名妓,叫做瑞云,长的很漂亮,擅长下棋跟画画。

某日,瑞云妹子在阁楼上看画画的时候,忽然听到上楼的脚步声,回头一看,正是妓院的老鸨蔡氏。

瑞云妹子道,“老妈妈,有何事?”

蔡老鸨走上前来道,“若我没记错,今天是你十四岁的生日?”(明朝一般是十四岁接客?)

瑞云妹子脸色瞬间苍白,片刻后咬紧牙关道,“瑞云明白,不过毕竟是孩儿初于此事,价虽可由“妈妈”定,但人选须由孩儿决定。”

蔡老鸨本想拒绝,但想想瑞云近些年来名声在外,就勉强答应,于是定其价为十五金,从第二天开始挑选初夜对象,瑞云妹子原本就很出名,此事一经传出后,全城哗然,富商官宦子弟等,都是备齐银囊,要把妹子的初夜给拿下。

看着门楼下一群人挤破头,蔡老鸨喜的嘴都合不上,立马定了条规矩,凡是想见妹子的,必须先准备礼物,礼物贵重的,就让妹子陪他下个棋,或是画幅画给他,礼物便宜的,就给其喝杯茶让他滚蛋。妹子就在这种日子里,终日愁眉苦脸。

城里有个书生姓贺,是个很出名的才子,一直把瑞云妹子当成自己的女神,知道之后,顿时心动,不过家里没那么多钱,不敢想什么抢初夜的事,就凑了点钱,买了些礼物,心想跟女神见见面,谈谈话也不错。(时代虽变,屌丝还是一样啊。)

等到几日之后,终于轮到他了,贺生缓步踏上楼阁,低头看了看身上的简朴衣物,心中有些忐忑,女神见了这么多富家公子什么的,不知道会不会嫌弃自己。

楼阁中静坐的瑞云脸上有一丝忧愁,听见有人进来,强打起精神,露出笑脸相迎,一看是个书生,心中略微高兴一些,或许可以少些庸俗之扰。

于是两人就坐在一起畅谈诗词什么的,越是深谈,妹子眼神越是变化,盯着书生看时,眉目逐渐生出情意,于是妹子开口道,“何事求浆者,蓝桥叩晓关,有心寻玉杵,端只在人间(这句诗查了下,意思妹子是看上书生了,决心把初次给他,让他准备好钱。)

贺生毕竟是个才子,瞬间明白妹子心意,惊喜万分,刚想开口,门外的小丫鬟忽然叫道,“时间已经到了,还有人在等呢,上面的人该走了。”,书生无奈叹口气,起身向妹子道别而去,下楼时回头偷看妹子,妹子亦向其顾来,算是苦涩又甜蜜吧。

贺生回到家后,终日都想着瑞云女神,写字画画什么都没了心情,经常望着窗外瑞云所居住的方向发傻,等到一两天后,实在受不了了,咬咬牙,卖了些东西凑钱,搞了些见面礼,又跑去求见女神。

瑞云妹子开心啊,毕竟是十四岁情窦初开之际,看见意中人上门,欢欣鼓舞,虽然不能成夫妻,但能将自己的第一次献给个自己喜欢的人,对于打小就生活在青楼的妹子来讲,或也算生命中难见晴日。

聊到情浓之际,妹子悄悄坐到贺生身侧,在其耳边羞涩喏语,“我上次跟你说的事,你愿不愿意?”

贺生心中一震,却是沮丧与喜悦俱有,他怎么可能不想,只是囊中羞涩,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,只能对妹子苦笑道,“能看看瑞云姑娘,跟你说说话,我已经很满足了,那种事,我又怎么敢想呢...”

此话一出,妹子大受打击,一脸幽怨,说不出话来,书生心疼,可是也没办法,两人相顾无言。

就在此时,蔡老鸨伴着脸进来道,“时间到了,书生该走了。”

书生无奈,只能离去。

回到家中,书生心中隐隐有冲动,想把房子跟田地卖了,博得与妹子一夜之欢,但往深一想,终究是长叹口气,自己是真心喜欢妹子,而不是贪图一夜之欢,即便散尽家财,得了妹子的初夜又怎样?天亮之刻,便是分离之时,两人终究是有缘无份,不能长久,徒留凄苦。

月色下,书生憔悴不已,黯然神伤,不知道阁楼十四岁小妹妹又是如何?

这边厢,瑞云妹子是个死脑筋,自从一颗芳心系于贺生身上之后,每次有客人来,都是敷衍对待,恨不得轰对方走,这一切都落入蔡老鸨的眼中,知道瑞云已无心挑选,心中冷笑,不管死丫头愿不愿意,近日内即便是霸王硬上弓,也要将其卖出去。

好在天命自有定数,就在蔡老鸨未行动之际,有秀才自他州而来,携带礼物,想跟瑞云妹子聊天。

秀才进来后,并未多语,只是看着瑞云妹子一直皱眉,妹子心中虽然有些好奇,但也不多问,只盼时间过快一些,今天的会客早些结束。

阁楼下的丫鬟又呼,“时间到了。”

秀才起身,长叹两声,“可惜,可惜。”手往瑞云妹子额中去,轻轻一点。

“哎呀!”妹子措不及防,大吃一惊,抚着额头诧异的看向秀才。

“怎么了!怎么了!”蔡老鸨听到呼喊,匆匆忙忙跑上来,以为秀才有无礼举动。

瑞云摇摇头道,“没什么。”,便将秀才送下阁楼。

回房之际,一旁的蔡老鸨看着瑞云讶异道,“孩儿额上为何有块黑印?”。

瑞云连忙照铜镜,果然看见额头上有指头大小的黑印,如墨深邃,用手擦拭,却是更显乌黑,连忙打了些水进来,沾湿布巾抹去,依旧丝毫不化,无奈之余,瑞云只能躺于床中休息,盼望明早醒来后墨痕自动消失。

天明,瑞云看着镜中之象,墨痕不但没有消失,反而比咱天还大了不少,心中忧虑万分。

蔡老鸨进来看见后,也不敢再让妹子见客了。就暂时终止初夜计划,想等过段时间看看墨痕会不会消失。

三天,七天,半月,用尽各种方法,妹子脸上的墨痕都毫无消逝的迹象,反而是越来越广,渐渐已漫止半颊,而半月不见客,城中的富商官宦也鼓噪起来,蔡老鸨无奈之下,只能将瑞云带了出来,全盘托出,这些富宦子弟一看,女神成这鬼样子了,哪还能硬啊,拍拍屁股就走了,别说十五金,倒贴十五金他们都不要。

一年之后,妹子脸上的墨痕已衍至脖颈,当年以美誉城的小美人已经成了整座城的笑话,就连妓院内的龟公都是一脸不屑的看着她。

蔡老鸨心中更是对其有怨恨,当年要是不依着小妮子的话,早早将其初夜卖出,十五金早已入手,每当想起这事,心中都憋着气,而且在这一年来,妹子根本便不能帮她带来任何收入,还得养着她吃白饭,于是便将妹子从阁楼内赶出,给她换上一身丫鬟衣服,从此于青楼内行奴婢事务。

瑞云妹子身体本来就虚弱,做了丫鬟后,每天都让人赶来骂去的,逐渐憔悴起来,有时可以看见其于柴屋内偷偷啜泣,不知道是因貌丑。或是想起了谁。

......

青楼之外,贺生对着拦住他的龟公道,“让我见见瑞云妹子。”

新来的龟公道,“什么瑞云?这里没这姑娘,你小子再在这胡闹,老子就让院子里的刁大出来给你两拳!”

听到外面的争执,蔡老鸨赶来,看见是贺生,冷笑道,”呦,原来是贺公子啊。”

贺生忙道,“蔡老妈,还请让我一见瑞云。”

蔡老鸨眼珠一转道,“好啊,贺公子还请跟我来。”

两人共入。

厨房里面,瑞云正在烧火煮饭,大量的繁琐劳务再加上吃喝不饱,曾经的美人如今看去有些脏陋不堪,听到门外有噪杂之声,回头望去,梦中之人矣?然醒悟如今之面貌,连忙回头,双手掩面,对着墙壁不肯转过身来,瘦弱的背影颤抖不止。

门外贺生心痛不已,曾经佳人何以沦落至此番田地,冲入房内,却是不知如何安慰,只能轻抚其肩。

看着瘦弱背影,贺生心中忽下决心,站了起来,对着门外的蔡老鸨道,“我想赎瑞云出楼。”此话一出,墙角下的瘦小的背影微微

一颤。

门外的蔡老鸨呆住。

“好啊,十五金,少一丁点都不行。”蔡老鸨回过神来,冷笑道。

“好!”

贺生回家后,将田屋资产全部当掉,凑齐十五金,再至青楼,蔡老鸨接过银两,一脸兴奋,生怕贺生后悔,连忙将瑞云牵出,贺生轻纱遮其脸,与瑞云共返。

刚进入贺生家门,瑞云妹子就流泪道,“我现在这个样子,不敢有再作你妻子的奢望,若是你愿意,纳我做妾,或当丫鬟使唤即可。”话虽如此,其紧抓的双手却是苍白,青筋可见。

贺生抚其头,却是不语,过旦日,两人大婚。

贺生迎娶瑞云的事情传出后,被城中人引作笑谈。

贺生有若未闻,与瑞云之间感情越来越好,瑞云心情也慢慢转好,只是不大出门。

一年之后,贺生到苏州游玩,居于旅舍的时候,有个和秀才与其同屋,忽然开口问他,“听说杭州有个名妓叫瑞云,如今怎么样了?”

贺生一愣,而后道,“已经嫁人了。”

和生奇道,“嫁给什么人了?”

贺生眼中有笑意,道,“跟我差不多的人。”

和生点头道,“若是跟你差不多的人,倒也算登对,只是不知道那人花了多少赎金?”

贺生道,“听说得了一种古怪的病,那人所花的赎金并不多。”

和生“哦”了一声,而后又问道,“那人当真跟你差不多?”语气隐有调侃之意。

贺生察觉,道,“阁下何以如此热衷此事!”

和秀才哈哈一笑道,“实不相瞒,当年我也曾与其有过一面之缘,怜其风采玲珑心,却遭困锁风尘地,便以小术晦其光辉,望有爱其才心者得之。”

贺生急忙道,“和兄既有掩光之能,不知有还玉之法否?”

和生道,“小事耳,不过这须得迎娶瑞云之人,诚心相求方可。”

贺生即拜于地道,“迎娶瑞云之人,正是在下。”

和生大笑,“与君同归,还你佳人。”

两人共返。

至贺生家门前,和生便让他端盘清水出来,隔空对着点划几下后道,“用此清水洗脸,即可还当日之貌,然须亲出一谢医者矣。”

贺生连忙端水入屋,瑞云一覆之下,墨染尽去,光洁艳丽一如当年。两人大喜,同出谢客,然已无人迹。

...唉....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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卜严骏

B1F  2017-06-24 00:46
瑞云祭