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便面对米蕾或夏丽,鲁鲁修也未从如此笑过。对肌肤相亲的女人都不会如此“温和”,那对心怀芥蒂的人露出这般表情,足以说明笑容的虚伪。其所用的言辞,所用的神态完全就是“规格化的礼节”。
“呼,参加这次活动的人有些出乎意料啊。”
身着华丽礼服的贵妇人懒洋洋的答道。价格不菲的礼装,缀饰珠宝的花冠与耳环,构成了她身上绝大部分的配饰,就连身边作为装饰品的女佣也换上了一身看起来颇具美感的衣服。
“除了一些本地的富商,似乎也来了不少贵族。”
目光在车厢中悄然转过,很明显车厢中贵族豪绅的数量让她有些惊异,以至于到现在还有些不敢相信——
原本将他当成一个没落公爵的私生子,没想到能有如此大的影响力,我真是小看他了......
“哪里......这些人是听到夫人的名字才兴冲冲的跑过来,我只是让他们知道这件事而已。”
依旧是虚伪的假笑,在这时保持谦逊对鲁鲁修没有半点坏处,反正......眼前的这个女人绝对得不到她“想要的东西”,就算用美人计将她引过来,鲁鲁修也没打算真将自己搭进去——到时自然有人对付她。
“是么?呵,这也是理所当然...以我的身份那些小贵族自然要争着来献媚,倒是你这个学生来这做什么,是主办方有什么活动要告知大家吗?”
轻轻探出手指,从路过的服务生手中接过一盏酒杯,公爵夫人清雅的笑着,一套动作都充斥着说不出的美感。
也许这个女人的性格是有些恶劣,但在表面功夫上绝对是合格的贵族。不了解她的人,恐怕都会对其产生好感。不是有一句话吗?
毒妇总是生的俏丽,人渣也特别有魅力。
放下心中思绪,鲁鲁修轻声回道。
“暂时没有这个打算,如果有活动估计也是在今晚。我是专门看见夫人的——既然您依旧美丽安好,那我也无需担心您是否适应了,先在这里告辞。毕竟......我身上的衣服,穿在这里有些不合适。”
随着声音消散,少年也翩然远去,将一大片定格的目光归还到原本的位置。
光靠公爵夫人邀请,恐怕不会有太多人相应。在场的太部分贵族其实都是应鲁鲁修的邀请而来。有一部分是经过争取,倒向他这边的人,也有一些是不知内情,专门用来搅浑水的家伙。
发觉人数规模越来越大,鲁鲁修干脆将这次修学旅行变成贵族间的聚会。这辆列车前几节装满学生,后边十几节基本全部是贵族的单间和应酬的场地。
“这位叫鲁鲁修·兰佩路基的少年并不是一般人呐。似乎不光是学园,在社会和政府那边都很有话语权......”
望着远去的人影,卡莲的母亲稍有些恍惚,不自觉开口评议道。可惜话没说完便被公爵夫人厉声斥责了回去。
“不用你多嘴!......你可记住,这不是在家可以随你捣乱,一定不要在这里给我丢脸。”
“......是”
无地位的妾室,傲据的正妻。这样的组合在历史进程中似乎并不是特例。公爵夫人也只是在行使她的正当权利。
也许欺压这位可怜的母亲也只是在捍卫自己无法生育子嗣,而动摇的权威,说完便索然无味的眺望着窗外。
延绵的山脊,雪白的高峰。流水声,潺潺涓涓。
车窗外11区的最高峰,名山富士......已好景在望。
......
到底哪里出了问题?
为什么自己会感觉不到愤怒?
如果世界让自己以无谓的心灵为日本求得生机。那就不应该让自己忘记被GEASS控制的愤怒。
可是......为什么会如此的空虚呐?为什么找不回那种意图择人而噬的愤怒?
“到底是在哪里出了问题。”
卡莲收回空洞的目光,低声叹了口气。
回忆最初得到GEASS时的一幕幕,她总会感觉不真实。似乎用陌生人做GEASS测试的事,创立黑红骑士团的事,都像是未从存在的幻象。即使竭力回想,得到的也只有空虚。让她感觉自己像是个傻瓜。
为什么思考那么多,让自己背负起那么沉重的命运?放下重担,轻松一些不好吗?
这样的想法一生出来,就让卡莲越来越感到压抑,仿佛有人扼住了咽喉——最后是莹的到来解救了她。
“哈,我的ONE,你表现的真是太棒了,那些EU的商人愿意和我们进行秘密交易了......你怎么了ONE?”
房间中压抑气氛,让莹没有说完原本要说的话,转而有些迷惑。
要知道,刚刚卡莲还代表黑红骑士团以出色的表现和EU的走私商人谈成了一大笔生意,现在应该高兴才对,怎么会突然情绪低迷?没有一点征兆?
“......我没事,大概是刚才为了唬住那些家伙,所以有些口干。”
“您......还是休息一下吧。”
担忧半点未减,虽然卡莲强摆出笑脸,可那个表情只会让看到的人感到心疼。
“没事,我的身体好得很呐。对了......上次我从小公主那边套来的情报起到作用了吗?”
“...非常有用,多亏那份情报,我们这次才能轻易的和EU接口。ONE你做的非常好......”
“是这样啊。”
卡莲摘下面纱,嘴角露出了一丝苦笑。
“那我更不能休息了,那位小公主还在等我呐。”
“可是......您真的没事吗?”
莹快步上前小心的扶起卡莲,担忧之色溢于言表。
卡莲推开了莹。
“我只是想到一些不开心的事。你也知道这个组织每个人都有一两件不想回忆的事,就是这么简单。好了,不要来打扰我了。”
说话间卡莲似乎又回到最初意气“疯”发之时,强势的不容莹来置疑,只能目送其离去。
零是数字中的虚无,而一是数字中最初的实质。ONE这个名字是站在ZERO的肩膀上诞生,那自己就必须对得起这份担当——如果没有鲁鲁修的诡计,也许卡莲会在这份信念下渐渐变成无缺陷的完美领袖吧。
可是......没有如果......
“抱歉卡莲,我明天不能如约了。”
仿佛被套上枷锁般的窒息感,骤然袭向准备前往东京的卡莲
——是不是......在我不知道的地方......发生什么事了?